清明：一切都是惠风和畅

清

明

节气

0二月春风似剪刀

不知细叶谁裁出

清明：一切都是惠风和畅

✤作者｜梅墅堆琼    ✤主播｜春雨

✤摄影：野蔷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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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年，我十七岁，在江南小城的师范学校读书。

四月的午后，去一楼办公室交《文选与写作》的作业，刚推开栗色的木门，一卷白纸就飘了过来，落在我的脚尖前。

弯腰轻轻捡拾起来，是顾文远老师写的毛笔字：惠风和畅。

顾老师是我们的书法老师，常拿着一支大号的羊毫，蘸了清水，在黑板上作示范，有时，笔尖的水蘸得多了些，黑板上就流下细细的水迹，似乎演变出了另一种书法字体。

顾老师讲书法，情韵生动，“字”有深情。班里其他同学都得老师三分真传，“惠风和畅”四个字，写得舒展流畅，笔画之间有微风徐徐吹过来。

而我，毛边纸上留下的却是一个个墨团团……顾老师看看我，又看看字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。

他常选一些成语，教大家写。示范前，会先讲讲成语的内涵以及背后的故事，有时，讲得兴起，半节课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。

于是，在我这儿，书法课就成了成语课。

暮春之初，阳光斜斜长长，柔和而明亮。顾老师左手端着水碗，右手执着毛笔，讲王羲之的《兰亭序》，讲群贤毕至、惠风和畅、一觞一咏，边写边讲，大有清风入袖，明月入怀的畅快。

有风从窗外吹进来，四月的风很美，风一吹，花就落了，落英缤纷；风一吹，花就开了，芍药、木香、蔷薇与绣球。

风也掀起了同桌的黑发，飘过她细腻的脸庞，让人感到无比的静谧与美好。

有时，顾老师说旧时人家有晴耕雨读的传统，落雨的时候，家里的子侄们便由族中一位通晓文墨的长辈率领，在散发着农具味道的南窗下，朗声诵读：

“葛之覃兮，施于中谷，维叶萋萋。黄鸟于飞，集于灌木，其鸣喈喈。”

听着顾老师的话语，我想起以前听外祖父说，他和堂兄弟们也曾这般在雨天念书。

天上雨云漠漠，堂前燕子带雨斜飞。兄弟三人的读书声从屋里响亮地透出来，盘旋在门前垂柳依依的水面上，回荡在稼禾碧绿的田野里……

他的母亲坐在一旁缝补衣裳或是扫着飘进来的树叶落花，那时她还很年轻。

那时，似乎天长地久……

那时，是另一个时间，它活在我们各自的记忆里，活在那片蔚蓝色的天空里，活在超越时空的纯净里。

师范毕业后，和姐姐一起在山村学校教书。宁静的夜晚，她有时会写写毛笔字，而我会读读《成语词典》。那一刻，蓝色的记忆，青葱的岁月就在水墨与成语中被轻轻唤醒——

芍药花开的四月，黑发飘扬的同桌，穿着灰色中山装的顾老师……

一切，都是惠风和畅！

《与成语跳舞》即将出版，请多多关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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